日期:2025-07-31 12:10:52
“老贺家的!大喜事啊!”
村支书的大嗓门打破了小山村清晨的宁静,他手里挥舞着一个大红色的EMS信封,一路小跑,身后跟着半村看热闹的乡亲。
“文杰!贺文杰!清大的录取通知书到了!”
屋里,贺文杰的母亲放下手中正在纳的鞋底,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
瘫痪在床的父亲也努力地想撑起半边身子,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多年未见的光。
当那份印着烫金大字的录取通知书被送到贺文杰手上时,整个院子都沸腾了。
鞭炮声、道贺声响成一片。这个靠母亲打零工、父亲常年卧病在床的苦孩子,成了全村第一个飞出的金凤凰,考上了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顶尖学府。
可那时候,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任何一个人,都未曾想到,这份无上的荣耀背后,竟然藏着一场耗时四年、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01.
九月,北京。
贺文杰背着一个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被褥,脚上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,站在气派的清大校门口,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,仿佛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知识的香甜。
校园里人头攒动,到处都是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。
贺文杰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脸,心里既紧张又向往。
他找到自己所属院系的报到点,正准备排队,一个戴着黑框眼镜、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就迎了上来。
“你就是贺文杰同学吧?”男人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。
贺文杰愣了一下,点了点头。
“我是你的辅导员,我叫史立安。”
男人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你跟我来,学校对你这样的优秀学生有特殊安排,不用在这里排队了。”
贺文杰受宠若惊,连忙跟了上去。
他被带到一间独立的办公室,里面已经坐着三个和他年纪相仿、看起来同样有些拘谨的男生。
史立安关上门,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,然后清了清嗓子,用一种郑重的语气说道:“同学们,首先恭喜你们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清大。
你们四位,是今年所有新生里成绩最顶尖、档案最优秀的人才。
因此,学校决定启动一项‘专项人才培养计划’,对你们进行重点关照和特殊培养。”
他接着解释:“为了保证你们能专心学习,不受外界干扰,学校统一安排你们住在校外的一栋临时专家公寓里,由我单线负责你们所有的学习和生活事宜。
这件事情需要保密,希望同学们能够理解和配合。”
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,充满了对“顶尖人才”的重视。
贺文杰和另外三个男生面面相觑,脸上都露出了被委以重任的激动和自豪。
他们哪里知道,从他们踏入这间办公室的那一刻起,一张无形的大网,已经悄然将他们与真实的大学生活彻底隔绝开来。
02.
“特殊待遇”下的大学生活,很快就开始了。
但种种诡异和异常,也如影随形。
开学第一课是军训。当其他新生都在主操场上迎着烈日挥洒汗水时,他们四个人,却被史立安带到了校园角落一个几乎废弃、杂草丛生的旧操场。
没有教官,没有方队,史立安就是他们唯一的“总指挥”。
他教他们站军姿、走正步,动作要求得一丝不苟,但那场景,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和怪异。
军训结束后,正式开始上课。他们的课程表由史立安统一发放。
每次上课,他们都按照史立安的要求,从后门悄悄溜进大阶梯教室,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。
教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,却从未点过他们的名字。
周围的同学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,但似乎没人愿意和这四个总是坐在“隐形专座”上的人交流。
他们的教材,也是史立安统一购买后发给他们的。
没有饭卡,没有校园卡,史立安每个月会给他们一笔现金作为生活费,并给他们几张指定在某个偏僻小食堂吃饭的票据。
当他们提出疑问时,史立安总是那套说辞:“特殊人才计划,一切从简,避免信息泄露。你们的身份卡正在加急制作,不要急。”
可这一“加急”,就加了四年。
考试更是奇怪。每到期末,他们都会被安排在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里进行“单人单桌”考试。史立安亲自监考,收卷。
成绩也从不公布,全凭他口头通知:“贺文杰,你这次《高等数学》考得不错,满分。”“这次的《大学物理》,你们几个都通过了。”
四年下来,他们四个人的成绩,永远是“优秀”,永远是“名列前茅”。
03.
这种种不合常理的现象,贺文杰不是没有怀疑过。
他不止一次地想去图书馆借阅资料,却因为没有学生卡,被门口的机器和保安无情地拦下。
他问史立安,史立安的解释是:“专项计划有独立的电子资料库,还在调试,暂时不能进入主馆,我把你们需要的资料拷给你们。”
他也曾看到别的同学拿着奖学金证书在食堂庆祝,回去后也向史立安询问申请奖学金的事。
史立安则拍着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说:“文杰,眼光要放长远。你们是国家要培养的栋梁,不能被这些眼前的蝇头小利分心。你们的‘专项津贴’,比任何奖学金都高,我已经帮你们申请了,会统一发下来。”
可那笔“专项津贴”,也和学生卡一样,永远在“走流程”。
最让他们感到刺痛的,是来自周围的隔阂。
他们就像是清大园里的四个幽灵。同班同学甚至给他们取了个外号,叫“后排隐形人”。
有一次,一个室友鼓起勇气,想去参加一个社团的招新活动,结果对方负责人拿着他的“临时身份证明”看了半天,最后客气地拒绝了,理由是“系统里查不到您的学籍信息,按规定无法办理入会。”
那天晚上,室友回来后,第一次对贺文杰提出了质疑:“文杰,你说……我们会不会是被骗了?这一切也太假了。”
贺文杰的心也沉了一下。
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就被他强行掐灭了。
他无法接受自己被骗。
如果这一切是假的,他怎么向那个靠打零工一天只睡五小时的母亲交代?
怎么向那个瘫痪在床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的父亲交代?
怎么向全村那些把他当成骄傲的乡亲们交代?
他只能用“国家在秘密培养我们”这样的话来安慰室友,也麻痹自己。
他想,自己可是当年的高考状元,分数是实打实的,通知书也是真的,怎么可能会有假?
这一定是国家对顶尖人才的一种特殊考验。
他们四个人,就在这种不断的自我安慰和催眠中,度过了四年与世隔绝的“大学时光”。
04.
谎言的泡沫,终有被戳破的一天。
大四下学期,毕业季来临。
校园里充满了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憧憬。
同学们有的忙着找工作,有的则陆续收到了本校或其他名校的保研通知书。
贺文杰他们四个人,也开始对未来感到焦虑。
他们找到史立安,询问毕业分配和保研的事。
史立安依旧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,让他们“稍安勿躁,等待统一通知,你们的去向都是国家安排好的,不用自己操心。”
可眼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都有了着落,贺文杰再也坐不住了。
他决定不再等待,自己去教务处问个明白。
那天,他揣着自己所有的“证件”——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和一张史立安发给他们的、印着“清大专项人才计划学员”的临时身份证明,走进了教务处的办公大楼。
一位和蔼的女老师接待了他。
“老师,您好,我想咨询一下我们院系的保研名单和毕业派遣事宜。”
“好的,同学,你叫什么名字?学号多少?”
“我叫贺文杰。学号……我们辅导员说我们的学号是统一管理的,还没发下来。”贺文杰有些心虚地回答。
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,但还是说:“没关系,报身份证号或者姓名也能查。”
她在电脑上敲击着键盘,很快,眉头就皱了起来。她又换了几个查询方式,反复检索,屏幕上却始终是一片空白。
办公室里很安静,只有键盘的敲击声和贺文杰越来越快的心跳声。
终于,女老师停下了操作。
她抬起头,脸色变得异常凝重,看着贺文杰,一字一顿地问道:“同学,你确定……你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?”
“什么?”贺文杰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我这边……系统里完全没有你的任何信息。”
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同情和不解,“无论是今年的新生,还是往前推四年的所有在读和已毕业学生名单,都没有一个叫贺文杰的人。你……从未被清大录取过。”
“轰——”
贺文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坍塌了。
录取名单、学籍档案、住宿记录、成绩单……所有能证明“贺文杰是清大学生”的官方痕迹,全都不存在。
仿佛他这四年的大学生活,只是一个凭空捏造的梦。
唯一真实的,只有他宿舍里那堆积如山的、写满了课堂笔记的课本,和他与三个室友那厚厚一摞、由史立安“批改”过的、布满红勾的试卷。
这些东西无声地诉说着,他们确确实实在这里学习了四年,也真真切切地,被欺骗了四年。
05.
接到报案后,警方迅速介入了调查。
这起离奇的案件震惊了所有人。
一个高考状元,在顶尖学府里“上”了四年学,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该校学生,这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警方在调查中发现,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。
贺文杰当年的高考成绩确实是全市第一,档案也毫无问题,但不知为何,他的档案在投档环节,并未进入清大的录取系统,而是被一个不存在的“提前批次”给锁定了。
种种迹象都表明,这是一场精心策划、有人在背后进行人为操作的骗局。
而所有的线索,都指向了那个自称“辅导员”的史立安。
史立安被带回警局后,表现得异常平静。
面对警方的讯问,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,只是反复说自己是“按上面的要求关照几个学生”,对于“上面”是谁,他却闭口不谈,态度滴水不漏。
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。
关键性的突破,来自对史立安住所的搜查。
民警在他书房的一个上锁的抽屉里,发现了一本棕色的、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硬壳笔记本。
负责现场勘查的一名老民警翻看了几页,神情瞬间变得无比震惊。
他合上本子,快步走到正在做笔录的贺文杰身边,把笔记本递给了他。
“贺文杰同志,你看看这个。”
贺文杰疑惑地接过本子。
本子的封皮已经磨损得很厉害,看得出主人经常翻看。
他深吸一口气,翻开了首页。
只看了一眼,他的脸色就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首页上,用一种清秀的笔迹,详细记录着一件他深埋心底、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童年往事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……”他不受控制地喃喃自语,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。
他一页一页地往下翻,每一页的内容,都像一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。
这里面,有他写给母亲却从未寄出的信的草稿,有他跟父亲说的私房话,甚至有他日记里的内容……
当他翻到中间某一页时,他的瞳孔猛地收缩,整个人如遭电击。
那一页上,没有字,只贴着一样东西。一样他以为早已遗失,只存在于他记忆深处的东西。
他的脸色惨白如纸,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。他猛地抬头,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接受审讯的史立安,声音嘶哑地质问道:
“你怎么会知道……这不可能……我这个东西……怎么会在你这里?!”
06.
审讯室里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贺文杰死死地盯着史立安,举起了那本让他如坠冰窟的笔记本,翻到了贴着东西的那一页。
“你告诉我!这个东西,为什么会在你这里?!”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。
那一页上,用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贴着一枚小小的、已经有些氧化的铜质奖牌。奖牌的绶带早已不见,背面刻着一行小字:省初中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一等奖。
这是贺文杰整个少年时代最引以为傲的荣誉。他记得很清楚,当年领奖后,他把奖牌放在口袋里,一路从市里跑回乡下,想第一时间拿给父母看。可到家后,却怎么也找不到了。他为此难过了整整一个学期,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。
他做梦也想不到,这枚承载着他最初梦想的奖牌,会以这种方式,在八年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。
看到那枚奖牌,一直表现得古井无波的史立安,脸上那层面具终于“咔”的一声,碎裂了。他的眼神变得复杂,有痛苦,有怨恨,还有一丝深深的、无法排解的悲哀。
“一等奖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像是对贺文杰说,又像是在对自己说,“那本该是我儿子的东西……本来应该属于他的……”
在警方进一步的讯问和这不容辩驳的物证面前,史立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。
他全盘托出了那个隐藏在谎言背后、被悲痛和仇恨扭曲了的真相。
史立安曾经也是教育系统的一名干部,他有一个引以为傲的儿子,名叫史天宇。那是个和他一样聪慧、甚至更有天分的孩子,从小到大,拿遍了各种奖项,是史立安全部的希望。
而贺文杰,则是史天宇求学生涯中,遇到的唯一一个、也是最强劲的对手。
悲剧的转折点,就是那场数学竞赛。史立安给儿子下了死命令,必须拿到一等奖。可最后的结果,是来自小山村的贺文杰以微弱的优势夺魁,史天宇屈居第二。
那枚奖牌,是贺文杰在领奖后台不小心遗落的,被史天宇捡到了。史立安让儿子把奖牌还给人家,可他儿子只是死死地攥着,什么也不说。
从那以后,史天宇就像变了一个人。他变得沉默寡言,成绩也开始下滑。史立安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但他采取的方式不是沟通,而是更严厉的斥责和更高的要求。
最终,在一次期末考试失利后,那个被压力和挫败感压垮的少年,选择了一条不归路。
儿子的死,彻底摧毁了史立安。他辞了职,把所有的过错,都归咎于那个“夺走”了儿子荣耀和未来的贺文杰身上。他开始病态地、偏执地关注贺文杰,以及当年在其他竞赛中同样“战胜”过他儿子的另外几名优秀学生。
他要用自己的方式,去“偷”回他认为本该属于儿子的未来。他要让他们也尝一尝,从云端跌落、十年寒窗付诸东流的滋味。于是,他利用自己过去在系统里的人脉和漏洞,精心策划了这场长达四年的骗局。
07.
真相大白于天下。
整个社会为之哗然。各大媒体都以极其审慎而悲悯的笔触,报道了这起离奇的“状元骗局”案。无数人为贺文杰和其他三个无辜受害者的遭遇感到心痛和愤怒,也为史立安因溺爱和偏执导致的悲剧而感到唏嘘。
等待史立安的,是法律最公正严明的审判。他因犯有诈骗罪、非法拘禁罪、伪造国家机关公文证件罪等多项罪名,被判处有期徒刑。他将在高墙之内,用漫长的岁月,去忏悔自己一手造成的、两个家庭的悲剧。
而对于贺文杰来说,外界的喧嚣和法律的判决,都比不上他拨通家里电话时,所需要的那份勇气。
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是母亲。
贺文杰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去告诉那个以他为傲的母亲,她引以为傲了四年的“清大生”儿子,其实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最终,他还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、平静的语调,把一切都说了出来。
电话那头,是漫长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没有哭泣,没有责骂,正是这种沉默,像一把钝刀子,反复切割着贺文杰的心。
不知过了多久,电话里传来父亲嘶哑的声音,带着浓重的乡音,只有简短的四个字:“儿子,回家吧。”
就是这四个字,让贺文杰紧绷了多日的精神彻底垮掉。他蹲在招待所的走廊里,像个孩子一样,放声大哭。
回到村里的那天,村口没有了四年前的鞭炮和锣鼓。乡亲们看着他,眼神里有同情,有惋셔,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。贺文杰低着头,快步走回家,关上了院门,也隔绝了全世界的目光。
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不吃不喝,不见任何人。他感觉自己的人生,已经彻底毁了。
08.
就在贺文杰和另外三名受害者陷入人生最黑暗的谷底时,事情迎来了新的转机。
这起案件在社会上引发了关于教育公平和人才选拔的广泛讨论。作为事件的中心,清大虽然没有任何法律责任,却也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和道义拷问。
校方多次召开紧急会议,商讨如何妥善处理此事。
一位已经满头白发、在物理系执教了四十多年的老教授,在会议上发表了令人动容的讲话。他通过警方,拿到了贺文杰他们四年来自学的所有笔记和那些“假试卷”。
“同志们,我花了两天时间,看完了这四个孩子的笔记和卷子。”
老教授的声音有些激动,“我可以负责任地说,即便是在我们学校,能有这样扎实的理论基础、这样严谨的逻辑推演能力的学生,也绝对是凤毛麟角!
他们被骗了四年,却从未放弃过学习。
在没有老师指导、没有实验设备、没有学术氛围的环境下,他们凭着自己的毅力,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学术高度。
这样的人才,如果我们仅仅因为一个骗子造成的程序错误,就把他们拒之门外,那将不仅是这四个孩子的损失,更是我们学校、乃至我们国家的损失!”
老教授的这番话,深深触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经过反复的讨论和向上级教育主管部门的紧急请示,清大最终做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。
校方联系了贺文杰和其他三名受害者,正式向他们提出:学校愿意为他们四人,单独组织一场全面的、高规格的特别招生考试。
考试范围涵盖他们“所学专业”四年来的所有核心课程。
只要他们能够通过这次考试,证明自己确实具备了清大毕业生的知识水平和能力,学校将启用特殊人才破格录取通道,正式承认他们的学籍,让他们进入大学,完成最后一年学业并获得国家承认的学位。
这个消息,像一道划破漫漫长夜的闪电,照进了四个年轻人绝望的心里。
09.
机会来了,但接踵而至的,是巨大的压力和自我怀疑。
“我们真的行吗?那可是清大的正式考试……”
“万一考不上,不是更丢人?”
“我看到书本就想起史立安,我怕我连笔都拿不起来……”
在学校安排的临时住处里,另外三个伙伴都显得犹豫不决,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让他们失去了自信。
四年的骗局,几乎摧毁了他们对知识和未来的所有信念。
贺文杰沉默地听着大家的议论。
他想起了父亲在电话里那句“回家吧”,想起了母亲那令人心碎的沉默。
他知道,他不能就这么倒下。如果他认输了,那才是正中史立安的下怀。
“我考。”
贺文杰站了起来,声音不大,但异常坚定。
他看着自己的伙伴们,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。
“史立安偷走了我们四年,我们不能再让他把我们剩下的人生也偷走。
别人怎么看,我们管不了。但我们自己,不能看不起自己。
这四年我们学的东西是真的,付出的努力是真的,吃的苦也是真的!现在,就是把这一切都证明给他们看的时候。”
一番话,重新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火焰。
是的,他们不能放弃。这是他们夺回自己人生的唯一机会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,成为了他们人生中最艰苦卓绝,也最热血沸腾的时光。
清大为他们配备了最好的师资进行考前辅导,开放了所有图书馆和实验室资源。
那位老教授,更是几乎天天陪着他们,为他们答疑解惑。
四位昔日的“隐形人”,如今成了全校瞩目的焦点。
他们没有任何娱乐,每天除了吃饭睡觉,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。
他们像四块干涸的海绵,疯狂地吸收着知识的养分,弥补着过去四年缺失的一切。
整个社会,都在关注着这场特殊的“高考”。
10.
考试那天,天气晴朗。
贺文杰和三个伙伴一起,步履坚定地走进了那个他们曾经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的、真正的清大考场。
当他们拿起笔,看到试卷上那些熟悉的公式和理论时,内心无比平静。这四年来流过的汗水、熬过的长夜,在这一刻,都化作了笔尖下从容不迫的答案。
半个月后,结果公布。
四个人,全部以优异的成绩,通过了考试。
当贺文杰从那位老教授手中,接过那张迟到了四年、印着他名字和学号的、真正的清大学生证时,他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。
一年后,初夏。
贺文杰穿着学士服,站在清大园的日晷前,拨通了家里的电话。
“妈,我毕业了。学校这边保送我读研究生,全额奖学金。”
电话那头,母亲喜极而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,父亲也在一旁激动地咳嗽着,声音却比一年前洪亮了许多。
挂掉电话,贺文जय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片熟悉又崭新的校园,看着身边那些充满朝气的、真正的同学们,心中一片澄澈。
他想起了那个在高墙之内度过余生的史立安,心中已无恨意,只剩下一声叹息。人生最大的惩罚,不是法律的制裁,而是被自己亲手种下的仇恨和偏执,吞噬一生。
一场无情的骗局,偷走了他四年的青春,却也用最残酷的方式,教会了他什么是坚韧、什么是希望。
命运曾让他跌入谷底,但他凭借自己的双手,重新爬了上来。
头顶的天空,辽阔而蔚蓝。他知道,他的人生,才刚刚开始。
宜人配资-正规炒股配资-安全配资炒股-配资查询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